安居星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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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泽】夏令时记录

夏令时记录

*祺泽
*半现实/勿上升
*一周年快乐


0.

“你不妨大胆一些。”
“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1.

李天泽拖着行李哐哐当当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他的航班又延误了,从八点活生生延误到了十点半。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从今年开始在飞行上总会遇到一些障碍,明明本命年都已经过去了。
——也许不止是飞行上。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徐徐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宿舍里安静地过分,宋亚轩也是晚上才到的,大概早就睡得找不着北了,李天泽轻手轻脚地提起箱子进门。
考完期末考就意味着集训又开始了,想想也有两个多月没见这些伙伴,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时间久了还莫名有点想念。

明早起来就能见面了。贺峻霖因为考试推迟了一天才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休息上一天。
醒来就叫个宿舍楼下的豌杂面,晚上可以吃火锅和烤串,嗯……还有冰粉也挺想念的。

李天泽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推着箱子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随着房门推开有张纸片应声落下,似乎是刚刚就夹在门缝边的。李天泽愣了愣,还是先踉踉跄跄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才回身捡起了那张纸。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短短的一行嘱咐,字也不大好看。
——空调已经开好了,早点休息。
李天泽这才注意到房间似乎被整理过了,空调也开到了适宜的温度,没有许久无人居住的闷热感。

他坐在床上反复翻了翻那张纸想看出些端倪,自然是没有得出结果。
最后只好一手将那张不明来历的纸揉成一团,在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又犹豫了一瞬,还是以球状放在了桌上。

他拿出自己的睡衣,倒是突然想起了去年刚来重庆的时候,贺峻霖说也给他准备过这样的欢迎辞。不过他没看到那张纸,上面写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天同样因为飞机延误,跟丁程鑫在外头住了一天。
李天泽起身去门口,不自觉地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房门,回过神来砰地关上了自己的门。

不过上回那个写纸条的人早就搬出去了。


2.

李天泽久违地睡到了自然醒。

也不是,他是被热醒的,昨天手贱把空调设置了定时,却没想到远远低估了重庆的夏天。
热得像世界末日一样,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还是丝毫没有得到衰减,洋洋洒洒地贴在他的皮肤上。李天泽拖着混沌的脑袋,伸手想摸床头的空调遥控器,结果失手把手机碰了下去。

砰地一声。
李天泽猛地起身捞起了手机,反复检查了保护膜和手机壳,确定都没出问题。
他伸手打开了空调,却彻底醒了。

屋里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外面的人,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哒哒哒三声清脆的敲门声。
宋亚轩明明平时都直接推门进来的,李天泽分神地想着,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

哒哒哒。又是三声。
“天泽?”
李天泽伸向房门的手猛地顿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太特别了,温润如玉又柔和如水,以前很多个夜晚都能在自己耳边叨叨到凌晨,即使生病喑哑了他都不会认错。
是马嘉祺。

门外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就在对面,不再敲门也不再唤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李天泽知道那人没走。
那瞬间他想了很多,包括马嘉祺怎么会在这,是昨天就在对门睡的吗,宋亚轩那家伙到哪去了。

还有,他怎么会来跟自己说话。
——他跟马嘉祺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去年这时候他们因为关系好被组成CP,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被公司要求暂时消停,但原本不会影响到两人私下的关系。
是啊,刚开始确实是公司安排的。李天泽垂下了眸,缓缓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但后来是谁先开始不说话,谁先开始逃跑,又是什么时候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气氛便尴尬无常。
李天泽不是冷血动物,自从感觉到那人的疏远后,也就自然地逃避了对方。

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连眼神交错在一起的瞬间也都默契地扭头视而不见了。
想到这他睫毛轻颤了下,手下一紧拉开了门。

马嘉祺就靠在门框边,还是那副清瘦的模样,套了件黑色T恤,沾着水的刘海搭住额头上。
他见门开了也没有动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李天泽。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几秒,才别过头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起了?已经中午了。”

李天泽也躲开了他的视线,闷闷地应了一声,见对方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老半天才前言不搭后语地接了句,“……亚轩呢?”
“他没跟你说吗?”马嘉祺微乎其微地挑了下眉,“昨天他去耀文家玩太晚了,直接在那睡的。”

“哦。”李天泽答了一句后又无话可说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尴尬得浑身发毛,连忙转身去摸自己的T恤,“我要换衣服了。”
马嘉祺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做了个标准的向后转,不自在地抓了抓后脑勺,“你换好了出来吃东西,我叫了楼下那家碗杂……”

“那个,”李天泽虽然嘴快打断了话,但磨了半天嘴皮也没叫出对方的名字,抓着衣服又问道,“昨天晚上……是只有你在这吗?”
马嘉祺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转过身来,背对着沉着嗓子应了声,“嗯。”

李天泽不作声了,把门关上了才开始慢吞吞地换衣服,结果没找着正确的口被衣领刮得耳朵通红。
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突然想到了昨晚开好的空调,和桌子上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纸。


3.

虽然今天有太多的不对劲,但好在那家店的豌杂面的味道仍然没有变,饱满的豌豆配着沾着辣酱的小面,即使在空调房里也能吃出一身汗来。
李天泽确实是饿了,也就暂时忘却了身边的不安定因素,三口并作两口吃完后才发现对面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巴看。

李天泽转了转眸子,意识到自己嘴角有油渣后尴尬地想上前抽一张纸。那纸巾筒就在马嘉祺手边,他够了好几次都没够到,最后还是对方抿了抿唇,抽了两张递给他。
指尖触到的一瞬间李天泽惊得差点连纸巾都没拿稳。

“今天好热啊。”马嘉祺顺了一句话。
“哈哈。”李天泽干笑了两声,埋头擦嘴,“是挺热的。”
马嘉祺等他擦完了又伸手接过了那张纸,跟吃完的塑料盒收拾在了一起。动作自然地像是做了千万遍一般,反而是别扭的李天泽显得格格不入。

“你没什么活动吗?”他把垃圾放到了门口,又坐回了李天泽的对面。
“没有。”李天泽还在回想刚刚的事,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了问题,沉默了半晌又觉得自己该礼尚往来一下,“你呢?”

马嘉祺似乎有点讶异对方会询问自己的事情,怔了两秒却是突然笑了,兔牙和虎牙全露了出来。
“那我也没有。”

李天泽也不知道这人在瞎乐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耳根也莫名发热,连忙低头慌乱地避开了马嘉祺的眼神。 
气氛一瞬间又变得尴尬无常,李天泽埋头翻着微信联系人,无意识地给宋亚轩戳了一串表情包,僵持了半晌对面的人终于站起了身。

李天泽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才是正常的马嘉祺,刚刚一定是因为外卖必须两份才能送上来所以带了自己的份,现在饭也吃完了客套也说完了那就不必再待在同一……

“天泽,你想吃车厘子吗?我昨晚在楼下买了一些。”
“啊?”被打断思绪的李天泽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抬头看见马嘉祺手里拎着一袋深红的果子,还歪着头冲自己晃了晃,一时间心绪乱糟糟的半天才憋出了个字,“想。”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李天泽盯着在厨房洗车厘子的马嘉祺,不自禁又开始啃自己的大拇指。
将近半年的形同陌路当然不是假的,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有段时间他们确实见到对方掉头就走。不是马嘉祺记忆错乱了就是自己穿越了,要不然怎么……

李天泽深深呼了口气。
——怎么好像要把去年夏天的事情重演一遍似的。
门口的纸条,打包的豌杂面,甚至洗好的车厘子,都是他们去年盛夏里不约而同的小秘密,不会有人比马嘉祺更清楚李天泽对这种水果的偏执。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是宋亚轩对那一串表情包轰炸的回复。
“手机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李天泽埋头打了几个字:是马嘉祺出问题了。

发送的同时指尖顿了顿,又缓慢地一字字删去,最后左敲右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把手机一盖放弃了回复。
然后他丧气般软绵绵地趴在餐桌上,眼神又悠悠地转向了还在厨房忙活的马嘉祺。

他心里藏了件事。
这事儿说来很微不足道,小到连宋亚轩和张真源都不知道。又大到无可比拟,兜兜转转地围绕在他的生活里,轻易就能勾起不该有的情愫。

——他喜欢马嘉祺。


4.

是还在拍摄《第二人生》时候的事情了。
那天他刚上完妆,抱着裙子独自溜到更衣间里换。对于他这种化完妆才换衣服的行为造型师表示理解,也是因为李天泽的角色也较为特殊,这样可以减少一点穿女装的时间。

但他是第一次穿裙子,这是任哪个男生都不会有经验的事情。
李天泽七手八脚地好不容易把它套上了,结果找了半天拉链不说,那硌手的拉链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刚刚好卡在腰部往下一点的位置,够得着却不知如何使力。

李天泽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背部嗖嗖地往里灌冷风。
他在思考叫造型师进来的可能性,毕竟两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况且他不可能就这样走出去,要是叫一嗓子全世界都知道他不会穿裙子了。

“陶桃?”
更衣室的门被轻敲了三下,李天泽的耳尖跳了跳。
“陶桃,轮到我们了。”那人又唤了声。

门外的人是马嘉祺。
只有他会在戏外这么叫自己。因为两人在戏中是男女朋友这样神奇的关系,每次对戏的时候不出三秒一定会有人笑场,为了入戏迫不得已把日常的称呼都改了,才好上一些。

即使如此,危在旦夕的李天泽还是确认了一遍:“马嘉祺?”
“哟,不叫简亓了?”这么欠揍的回答是马嘉祺没错。
确定了门外的人后李天泽突然大松了口气,把门一开,把人拽进来,最后砰地一关门,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畅地不超过三秒。

“前女友这是要为恨拼命还是为爱……抱歉。”马嘉祺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入眼一个衣冠不整的李天泽,连忙一顿别过了头。
李天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都掉到了肩膀下面,没当一回事地往上一拉,随即扯了下对方的手臂,自行主动地背过了身。

“快点帮我弄下拉链,它卡住了。”
“……”
“马嘉祺?”

等了半天身后也没动静,李天泽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呆,眼神有些飘忽地盯着某个地方。
他看不到马嘉祺的视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大半的背部都露在外边,被黑色的连衣裙勾勒着线条,拉链再往下一点就是少儿不宜的程度了。

“靠。”没意识到的李天泽心里着急,上前踹了马嘉祺一脚,抓着对方的手就往自己腰上放,“发什么呆呢不是轮到我们的戏了吗!”
“我……”马嘉祺只吐了个字眼,又禁音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连对方摆弄拉链的细小碰撞声都听得异常清晰。
李天泽突然感觉到马嘉祺离得很近。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际,为了使力轻拽着裙子,就连呼吸都尽数撒在蝴蝶骨之间,这些触感都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而放大了数倍。

好奇怪。
明明只是拉个拉链的小事,空气中莫名氤氲着的暧昧因子让李天泽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他回头抱怨了一句。
“马嘉祺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

李天泽猛地禁了声,一瞬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呲地一声拉链终于被解放了,随着那人的手顺畅地拉到了顶端。马嘉祺轻咳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我在外面等你。”

李天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很久没缓过神来。
马嘉祺刚刚脸好红啊,他皮肤本来就白,一红起来连着脖颈和耳稍,感觉连头发丝儿都泛粉。
然后,然后。

李天泽发现,自己的脸好像也变红了。
而且他好像还没来得及问,马嘉祺刚刚是不是亲到自己了。


5.

晃了晃脑袋,李天泽又拎起了一颗车厘子。带着水汽的红果子塞进嘴里,咬上一口净是甜美的汁液,他满足地眯起了眼。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明明跟自己发过誓要远离这个祸害的。

他喜欢马嘉祺这件事隐藏地非常好,就连关系亲密的几个伙伴都没有告诉,他心知这是份异样的情感,在还未打扰到对方的时候当然及时掐灭了会比较稳妥。
好在这人跟他还真是默契神会,心照不宣地开始躲避对方,两人的关系莫名陷入了僵局,也就……

“咔擦。”
职业病让李天泽敏感地朝声源扭过了头,恰好对上一个举得正正的手机镜头。
“……”没开静音的偷拍者没敢动弹。
“……”问心无愧的被拍者也没敢动弹。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别过了头。
“那什么,”偷拍者徐徐放下了手机,不自然地开始辩解,“经纪人问我在干嘛,我说我们在吃水果,他就让我拍张照证明一下。”
“哦。”被拍者眨巴了两下眼睛,伸手缓慢又僵硬地又拎起了一颗车厘子。

马嘉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对方的神情,确定没有生气后试探地问道,“拍得挺好看的,你要不要看看?”
“你发我微信吧。”李天泽一颗心还在呼噜呼噜乱转,没法提出心思去干其他事。

“好。”
话音刚落身边的手机就叮咚一声,收到了微信提醒。李天泽有些诧异,摸起手机看了眼。
“?好快。”
“置顶又不用找。”

“哦。”李天泽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两下头,准备伸手拿车厘子的时候又突然怔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
“啊?”马嘉祺也跟了一声。

李天泽顺了半天舌头,“置置置,置顶?”
“啊这个……”马嘉祺踌躇了一下,调出了自己的聊天页面将手机推到李天泽面前,无奈地笑了声,“不是你设置的吗?”
李天泽一愣,垂眸看着上面那个唯一的置顶,耳根突然火辣辣的。

确实是他设置的。
因为去年这时候他跟马嘉祺实在太多话要讲了,不在一块的时候能说上两三百条记录,在一块的时候也能用微信叫那人去洗水果。

于是为了方便就随手将马嘉祺设成了置顶,当然这个置顶还有爸爸妈妈家族群等一系列常用联系人,但马嘉祺的聊天框总是在最上面的。
后来有一回玩对方手机的时候发现他没有设置顶的习惯,李天泽突然一下心里不平衡了,戳戳两下就把自己在那人的聊天页面置顶了。

他还以为马嘉祺早就把它改回去了,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这个结果。
“天泽。”
思绪本来就混沌不堪,被这么温柔地一唤就更紊乱了,李天泽闷声应了句。

“以前……”马嘉祺似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在你那不也是置顶来着吗?”
李天泽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裤脚,抿了抿唇没说话。

何止以前。
就连为了方便设置的一大堆常用联系人,都被李天泽一个个取消了,原因是他们发了消息就会把马嘉祺的聊天框顶下去。
到最后置顶上空荡荡地只剩下一个聊天框了,却因为两人的冷战很久都没有跳动过。

要不说出来吧。

李天泽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涌起了这样一丝异样的冲动。
把喜欢的心情告诉他,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然后问他为什么躲着自己,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又为什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提起以前的事。

说啊,你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了,现在说是最合适的时候。
李天泽紧紧地攥着裤脚,连指甲都深深透过布料陷进掌心里。
“马嘉……”
“我回来啦,天泽!”
“咦小马哥怎么在这?算了快快快烤肉走起!”

结果一大口话和全部的勇气都被猛闯进门的贺峻霖哽在喉间,差点没缓过劲来。


6.

勇气被打断后是一件非常元气大伤的事情,更何况是打算告白的李天泽。直接导致他整个晚饭都心不在焉,烤肉店里最爱吃的布丁都忘了点,最后还是马嘉祺帮他点上的。
回到宿舍也是立马缩进了房间里,抱着我又聋又瞎又哑的态度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结果闷着被子到十一点多了也没能睡着,李天泽的双眼瞪得跟启明星似的,听着门外的声响,把失眠的原因归结到了吵闹的宋亚轩和贺峻霖身上。
他摸起手机,准备给宋亚轩发送一条严肃警告。

结果刚打开微信就叮咚一声收到了条新消息。
聊天框的顺序没有动弹,置顶上有一个小红点。
M+7:晚安。

李天泽握着手机很久没有动弹。
真的好像回去了。回到了去年盛夏,天气热得连蝉鸣声都消失殆尽,他们之间没有公司的安排,更没有莫名的隔阂,会互相分享心情甚至互道晚安。

他鼻尖有点酸,突然有些庆幸。如果下午一时冲动地告诉了马嘉祺,会不会就收不到这条消息了。

会不会好不容易好转的关系再度硬化,回到原来那样甚至更恶劣的程度。
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但这一天下来示好的意味很是明显。

就当好朋友吧,按照去年夏天的相处方式总归是没错的。
他真的好想念好想念以前的时间啊。

李天泽抱着手机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兢兢业业回复了两个字:
——晚安。

我终究还是太胆小了。李天泽想。
但还好我太胆小了。


7.

也许是因为烦恼豁然开朗,忘记设置空调定时的李天泽睡了个好觉,并且很成功地睡过了头。
大脑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他摸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洗漱后随便套了件T恤就往外跑。

“起了?”
“集训第一天就迟到李天泽你可真有本事……啊?”本来还在絮絮叨叨埋怨自己,下楼的时候却在餐桌旁撞见个早该去训练的人。

“早,我叫了你三次。”马嘉祺撑着下巴一副悠闲的样子,指了指桌上的袋子,“先来把早餐吃了。”
李天泽微张着嘴愣了几秒,“今天不用训练吗?”
马嘉祺肯定地点了点头,“要啊。”

“你怎么还没去?”
“反正都迟到了。”
“那……”
“再不吃就更迟了。”

李天泽一个激灵连忙坐上了桌,呼噜呼噜就把包子往嘴里塞,边嚼边皱巴着脸碎碎念“肯定又要被罚仰卧起坐了”。
反倒马嘉祺根本不急,慢悠悠给李天泽倒了杯水,“昨天睡很晚吗,怎么都叫不醒。”

虽然两人的关系好像从昨天开始得到了缓解,但李天泽还是不太敢正视马嘉祺,盯着包子晃了晃脑袋,推测道,“空调开低了,可能有点发烧。”
“晃的时候有水声?”
“?你脑子才进水了……你干嘛。”

对面的人突然站起了身,迅速地凑近了自己。李天泽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靠却被马嘉祺一手扣住了后脑勺。
“别动。”他声音太过温柔,动作却不容拒绝。

额前的刘海被轻轻撩开,李天泽盯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额头抵上了额头,呼吸都若有若无地纠缠在一起,仅仅三秒却像过了一个世纪。
太近了,近到似乎一抬头就能吻上对方的唇。李天泽的喉头动了动,连包子都不敢嚼。

“是有点。”马医生用最直接的方式测量了体温,终于坐回了凳子上,“训练出点汗就好了。”
李病患不自然地理了理刘海,小声嘀咕了一句,“……用手量不是一样吗。”

马嘉祺没有直接回答,埋头把桌上的垃圾收拾了下,漫不经心地提道,“你还记得我们拍《念念》的时候你也发烧过一回吗?”
“哪回?”
“三爷给你量体温那回。”

李天泽愣了愣,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天拍打斗戏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头疼,当时身边只有一同拍戏的敖子逸,两人手上又都是灰尘和血迹,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对方用额头测量了自己的体温。

现在想想自己抵抗力好像是差了点,李天泽瞥了瞥嘴,“那次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再说了我上次发烧跟这次又没关系……”
“当然有。”
马嘉祺起身去抽屉翻了瓶感冒药,随即倒了杯水推到李天泽面前。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左上颌的虎牙露了个尖尖角。

“我嫉妒死了。”


8.

说起李天泽在拍摄《念念》那回生的病,他记忆确实是挺深刻。
嗯……倒也不是说对敖子逸给他量体温记忆深刻。

学校的假太难请了,所以他的戏都排得很满,几乎是要从清晨拍到日落,一天换好几个场景也是有必要的。
初春的天气又变化莫测,李天泽一病就没好转过,连续两天都发着低烧在赶戏。

但好在他除了头晕便没有其他症状,怕影响进度也就没说出来,只有那天帮他量了体温的敖子逸知道。
敖子逸又是个粗神经,没两下就把这事忘了。

那天他有场跟马嘉祺在医院的对手戏,因为单元剧的特殊性他俩还是第一次对戏,不免让李天泽有些恍神。
剧本是大家早就看过的了,为了入戏一般都会提前找对方搭两遍戏,热爱演戏的李天泽也经常会去骚扰陈玺达和张真源。

但这个对方是马嘉祺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马嘉祺不来找他,他更不会主动去找,于是这场戏没顺过就要直接上机开拍。

“停一下。”
低烧加上对这场戏的不熟练,李天泽的表现自然是完全不在状态。结果导演还没说话,躺在病床上的马嘉祺反倒先喊了停。

他看着不吱声的李天泽沉默了半晌,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轻声道,“我跟他单独讲几句。”
工作人员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很多演员都需要安静的环境入戏,便都放下器材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病床旁那个心脏仪滴滴响的声音。李天泽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思,只觉得尴尬地全身发怵,全程脑袋都没抬过,边玩手指边发呆。
马嘉祺坐起身安静地看了他几秒,缓缓叹了口气,“烧退了吗?”

李天泽一怔,开始思考自己是哪里漏了陷,揪着手指没作声。
马嘉祺见他一直没动静,伸手想去触碰对方的额头,没想到被李天泽下意识地躲掉了。
“我没发烧。”李天泽垂着眸说,“有也不关你事。”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想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差了,但是在对方伸手过来浑身的刺就不禁冒了出来。怕他的触碰,怕自己的病被知道,更怕内心那丝还在摇晃的情愫被发现。
扎手得很,不仅刺到了马嘉祺还扎到了自己。

他缓缓呼了口气,也没打算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但语气到底缓和了一些,“别浪费时间了,马嘉祺你叫工作人员进来开始拍……”
“向南。”对方突然轻轻唤了句。

李天泽猛地禁了声。
这是他们在拍《第二人生》的时候就养成的默契,为了互相磨炼演技约好了在戏外叫一声戏中的名字便要立刻代入角色,没成功的人就要请对方吃夜宵。

这个约定明明早就不存在了,可这是他第一次听见马嘉祺在戏外叫他“向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是向横。”马嘉祺似乎没想要他的回复,歪着脑袋说。

他重新伸出了手,慢得李天泽能看清他每一秒的速度,慢得给了他足够闪躲的时间。然后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左上颌的虎牙得意洋洋地闪了一下。
“马嘉祺不能碰的地方,向横是可以的吧。”

那只手轻轻地放了上来,李天泽最终还是没躲。
他心思很乱,要还是陶桃的话他说不定就躲了,但是《念念》的剧本里没教他哥哥要给他量体温的话该怎么办。
于是任由马嘉祺探了探他的额头,对方在确认不严重后小心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很烫,回头我让林东阳给你弄瓶药来,那家伙为了防止他哥生病能带十瓶在身上。” 
马嘉祺像是入戏了,絮絮叨叨地念着,挑了挑眉颇有一副十八中校霸的模样。

他上前揉了一把李天泽的脑袋,语气却蓦地温软下来。
“南南再坚持一下就结束了,好不好?”向横说。

又或者,是马嘉祺说。

李天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了,只依稀记得脑子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特想扑自己亲哥怀里哭上一场。
不过都被高超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后来那场戏拍得格外顺利,晚上烧也退了。


9.

“马嘉祺李天泽,迟到一个半小时。”
丁程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毫不留情地下达命令,“四十个俯卧撑还是仰卧起坐,选吧。”
“仰卧起坐。”马嘉祺一身正气。

“嗯。”丁程鑫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李天泽身上,“那天泽?”
“天泽是因为发烧才起晚了,申请免除处罚!”
丁程鑫奇怪地看了马嘉祺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李天泽一轮,看对方双颊扑红的也不像说谎,便大手一挥放过了李天泽。

李天泽平时最害怕的就是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更是两个就倒了,此时不免心花怒放恨不得旋转跳跃,转头就向救命恩人感恩,“谢……”
“丁教官,我仰卧起坐缺个按腿的。”
“谢。”李天泽愣是没能把这个字咽回去。

这个按腿的当然就是李天泽,按宋文嘉的话来讲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其实这是件好事,逃掉了热身还很轻松,就按着腿数数而已,不过对方是马嘉祺罢了。

李天泽有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很要命的事,比如他满脑子的思维遇到这人时就会当机,只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埋头数数。
“1,2,3,4……9,10。”
马嘉祺哭笑不得,坐起来抱怨,“你还真打算一个个数啊,耀文儿帮我数的时候还会放水呢。”

他一坐直就离李天泽不过五公分,李天泽心里一慌,刚刚数过的全都忘了,沉默了半晌。
“1,2,3,4……”
“……”

白做了十个的马嘉祺心情很复杂,正打算起来跟他评评理就被丁程鑫抓了个正着,“有些迟到的可别偷懒啊。”
虽然马嘉祺很想说我不是偷懒我是在维权,但眼神悠悠地转到李天泽的发旋上时却抿唇笑了下,一言不发地按着对方数的重新做起来。

李天泽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数着,尽量放空脑袋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但是,但是,马嘉祺的仰卧起坐是不是做得太标致了。

卧的时候倒没多认真,起的时候像用尽全身力气往膝盖上靠一般,有几次几乎是贴着李天泽的鼻尖下去的,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天泽出神地盯着那人翻起的衣角,别过了脑袋又开始心猿意马。

“35,36。”
“天泽。”
李天泽只觉得对方起身的时候耳边好像过去一阵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眨巴了下眼睛没做答复,嘴里的数字却又乱了套,“1,2……”

白做了三十个的马嘉祺乐了,趁起身的瞬间又快速凑到了他耳边纠正:“37。”
大脑空白的李天泽直接被带跑:“……37。”

“今天晚上。”
“38。”
“跟我单独。”
“39。”
“出去吧。”
“……1。”

虽然计数员又又又出错了,完成任务的马嘉祺没再躺下去,就这么扬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李天泽。
“40。”
“……”

李天泽还抱着马嘉祺的双腿,别着脑袋不吭声,耳朵刚刚被那人吹得都快熟了,透红透红的。
马嘉祺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耳尖,不由得又起了坏心思,“天泽,我看看你体温降了没。”

说完就伸手探了下李天泽的额头,摸完觉着不痛快又把脑袋凑过去碰了碰,最后一本正经地说,“嗯,降了。”
李天泽人还是懵的,此时智商相当于五岁,有点不相信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真的?”

“真的。”耳垂又被捏了一把,“都转移到耳朵上了。”


10.

李天泽浑浑噩噩地训练了一下午,直到最后老师终于放人了也没敢看马嘉祺一眼。
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贺峻霖在那头吵吵闹闹地组织着聚餐。

“喂,天泽。”旁边有人蹭过来戳了戳他,“喂!”
李天泽悠悠地回过神来发现是宋亚轩,含糊地应了,“嗯?”
“你俩……”宋亚轩的眼珠子转呀转,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八卦的意味显而易见,“怎么回事?”

“我和贺儿?”李天泽飞快地瞄了那头一眼,“没事啊。”
“贺峻霖能有什么事,”宋亚轩有点急,不住地朝着那头挤眼睛,“那位那位。”

“张真源?我小弟。”
“不不不,那个!”
“敖子逸?帅哥。”
“哎呀,我说马嘉祺!”
“谁?”
“……”

宋亚轩虎视眈眈地盯了他半晌,最后终于放弃了,蹭回了刘耀文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上的小猪佩奇手表摘给了他:“你赢了。”
瞥到了这幕的李天泽:“……”
所以他俩拿自己的情感状况打赌呢?

“天泽我们晚上去骑自行车,缺你!”
一直在组织活动的贺峻霖在那头唤了一声,李天泽抬起头想应声,一个“好”字刚冒头却对上了马嘉祺的目光。

然后时间都像被放慢了一倍,马嘉祺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两只手指搭在另一条手臂上,做了一个逃跑的动作。
他额角还挂着未干的汗珠,透着灯光闪闪发亮,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模样。
——怎么像要私奔似的。李天泽的心脏狠狠地一跳。

刚到嘴边的话自然也拐了个弯:“好……像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你就爱缩家里,那小马……”
“我也有事。”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
贺峻霖看看埋着头的李天泽,又看看一直对着后者笑的马嘉祺,闭嘴了。
倒是宋亚轩愣了三秒扑到了刘耀文身上。
“手表还我!!”

两人磨磨蹭蹭地等大家都走了才钻出了公司,马嘉祺在前面走着,李天泽就跟着后边五米左右的位置。
他们很少会并排走,即使是以前关系好的时候。那时李天泽有些手机依赖症,玩起手机来就不爱看路,总是马嘉祺在前边领着他走。

也就导致低头想事情的他一脑袋撞在了马嘉祺背上。
“不好意……”
“嘘——”

抱歉的话还没出口,前面的人突然一个转身拽住了他的手腕,往旁边的人行道上一拉躲在了树后边。
李天泽被这五秒内发生的事情弄懵了脑袋,悄悄用气声问了句,“怎么了?”
马嘉祺伸出食指往他唇上轻轻点了下,示意他往亮处看。

虽然知道是对方让自己别讲话,李天泽还是条件反射地抿住了唇,从树干后探了个脑袋。
是贺峻霖那帮人,一个个推着辆单车互相打闹着,不难想象现在过去的话也会被抓入其中。

那条路是去江边的必经之路,他知道马嘉祺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炎热的夜晚去那头吹吹江风是最舒服的事情。
李天泽盯着他们看了会,缩回阴影里,“那怎么办?”

马嘉祺靠在树干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撩了一把刘海,“走吧,去吃冰粉。”
“不去江边了?”李天泽觉得有点可惜,“他们应该很快就走了。”
马嘉祺站起了身,路灯透着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撒下了细碎的阴影,隐约能看见他弯起的唇角。

“只要心里有海,哪里都是马尔代夫嘛。”
他回头抓住了李天泽的手腕,得逞地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11.

“你后来有看那个视频吗?”
李天泽刚去前台点完一份冰粉和一份凉糕,坐下后才回了句,“什么视频?”
“以前我们有次来吃这个的时候,被录进去了。”马嘉祺挪着凳子离他近了点。

李天泽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哪个?”
“《2017,夏》,第二集。”
“那我回去看看。”

本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李天泽好像是真的没看过。马嘉祺想起自己跟摄影师打的那个赌,一口水差点呛进喉咙里,“要不……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说话的间隙里甜品也端了上来,李天泽美滋滋地吃了口冰粉,“我偏要看。”

“这很危险,李天泽。”马嘉祺故作严肃地咳了一声。
“危险?”
“看了的话你有可能会意识到你在深爱着我。”
“……”李天泽心里狂风暴雨,脸上却面无表情地又舀起一勺冰粉,“那我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心。”

商量没用恐吓也没用,要真看了估计又得闹脾气了。马嘉祺有些急了,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哎都去年的东西了别看了。”
哪料到李天泽的心情好像突然低落了,任由马嘉祺拽着他,脑袋却别到另一边,“也是,都去年的事了。”

马嘉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去年这个词对于他们像是一个禁语,即使现在说说笑笑关系如初,那段时间也像个大石头一样隔在之间,上面布满了缠绕的爬山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总要有个人先妥协,这个人最终还是马嘉祺。
他从李天泽的手腕上滑下来,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心,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天泽,”他叫着他的名字,“你会怪我吗?”

李天泽埋着脑袋,先是左右摇了两下,想想又停住了,马嘉祺看到他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些话我本来想再晚一点告诉你的,但这样挺浪费时间的,我们好像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他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李天泽,说出口的话像是准备了很多很多遍。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跟你和好。”
 手突然被抓紧了一瞬,马嘉祺失笑,安抚地捏了捏对方的掌心。
 “我心里有些情绪不太对劲,我注意到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入戏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虎牙犹豫地摩挲着下唇,“可是《第二人生》都快过去一年了。”

李天泽细细琢磨着他这句话,突然心里一咯噔,抬起眸子看他。
“我曾经以为不靠近你就会消停一点,但是没用。”马嘉祺的神情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却是大大方方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我见到你就不自在。”他用勺子戳了一下碗里的凉糕。
“点开微信就想找你讲话。”又戳了一下。
“就连看到你和亚轩聊天都会不开心。”
“我还很记仇,三爷给你量体温我记到了现在。”

那块凉糕被马嘉祺戳得面目全非,最后都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无意识的幼稚动作,笑笑放下了勺子。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啊,怎么我逃避了一下就把冬天和春天都溜走了。”
“所以我不再逃了。”

他说一句就把李天泽的手拽得更紧一点,最后骨头都碰在一起硌地生疼。李天泽的双眼眨得很快,太阳穴也跳得很快,变快的血液循环令他口干舌燥,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马嘉祺你是……”
“是你猜的那样。”

李天泽紧紧地抿住了唇。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零件都散架了,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各个地方,不然怎么对面的人说的每句话他好像都听不懂。
马嘉祺见他又不敢看自己了,于是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有些强硬地抬起了他的头,声音却柔软地直直戳进他心窝里。

“我喜欢你啊,李天泽。”
“你要验证一下吗?”

他缩回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像是认命一般笑了。
“喜欢得快要爆炸了,这里。”

李天泽出神地盯着面前的人。那人额间还沾着未干的汗珠,跟他的眼睛一样晶莹剔透,像是把星星都揉碎了撒在他的眼角,全数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他不由得记起去年中秋的那次路演,马嘉祺抱着吉他问他唱什么好,他当时就坐在马嘉祺床上看着窗外银白色的星星映着若橙若蓝的灯光,随口答了一句。

“《小星星》吧。”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但是夏天真的好热啊,他的脸也是。


12.

——我屋空调坏了,今晚能跟你一块睡吗?

微信消息发送成功后,马嘉祺的心脏也跟着打起了鼓。
刚刚李天泽是被他牵回来的。他听完自己那番话后就变成了只熟透的小龙虾,不光是脸熟透了脚也走不动道,一声不吭地任由摆布。

回来后也是洗漱完就缩回了自己房间,一副我需要个人空间你别打扰我的模样。
可马嘉祺才刚尝到一点甜头,小龙虾的壳都还没碰到,自然是沉不住气。于是左思右想编辑了这么一条消息发了过去,毕竟现在天气这么热李天泽一定不忍心明天看到熟透的人是……

门咔嗒一声开了。
马嘉祺猛地抬起头,发现是李天泽进来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地往里走了两步,拿起了旁边的空调遥控器对着马嘉祺房间的空调一按。

滴地一声,空调也开了。
“……”
“……”
李天泽慢悠悠地把视线移到了马嘉祺身上,后者发誓他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十万分的怀疑甚至还写满了诈骗犯。

“哈哈,原来没坏啊。”他干笑了两声,心虚地咂了咂嘴。
李天泽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像放弃了般抿了抿唇。他反手把门一关,理直气壮地爬上了马嘉祺的床。

马嘉祺受宠若惊,一时间舌头都打了结:“天天天泽?”
李天泽睁眼说瞎话:“我屋的坏了。”
“……”
“不给睡?”
“给给给给给!”

两人在恋爱方面都是一张白纸,说睡觉就真的盖上棉被纯聊天,没聊几句李天泽就打起了哈欠,马嘉祺于是起身把灯关了。
房间一暗下来他感觉到李天泽挪着身子凑近了自己一些,不禁心里软绵绵的,伸手搂住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讲话。

“空调要设定时吗?”
“不要。”
“我在公司旁边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拉面。”
“那明天去吃。”
“不过店主儿子放暑假全家去旅游了。”
“?马嘉祺你存心的吧。”

野猫在黑暗中亮出了牙齿,马嘉祺吃吃笑了两声,帮李天泽掩了掩被子。
“我们十八岁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暑假了。”
李天泽又往他那头缩了缩,想起明天还要早起训练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现在有一样。”

“那是不是就没有夏天了。”
“瞎说啥呢地球没了我们也照样转。”
“向南。”

突然的称呼让李天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想着面前这人肯定是要骗自己夜宵了,于是用向南的语气冷冰冰地应了一声,“嗯?”
马嘉祺戏谑地舔了舔上唇,“叫声哥来听听。”
李天泽无语地斜睨了他一眼,“戏还挺足。”

“陶醉。”
“你可真有意思。”
“陶桃。”
“……”
“子横,小鱼儿。”
“带小帅你现在闭嘴还来得及。”

“李天泽。”
在把李天泽演过的角色挨个唤了一遍后,马嘉祺轻声叫了他的本名。他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却是把李天泽喊得心尖一跳,轻声回复道,“怎么了?”

马嘉祺没再说话。


13.

面前的人明明很困了仍然在眨巴着眼睛,眼眶因为打哈欠变得雾蒙蒙的,月光如纱一般透过窗户贴在他的脸侧,看得马嘉祺心里越发柔软。
他伸手撩开了李天泽有些过长的刘海。

你说我们十八岁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夏天了,是不是就会变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季节和月份。
没有闷热的十八楼练习室,循环播放的超人诞生日记,南滨路上的冰粉凉糕。
重庆的夏天总是热得像宇宙爆炸一样,不知道北京郑州是不是也这样。
我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枯燥无味的大人吧。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更疯狂一些,再出格一点。
简亓放走了陶桃,向横向南时空两隔,甚至带小帅永远无法把小鱼儿带到快乐星球。

——但马嘉祺不会再错过李天泽了。

“李天泽。”
“有事说事。”
“没事。”
“你神经病啊。”

李天泽是真的很困了,连骂人都黏糊糊的不带力气,却依然在强撑着应和他。
马嘉祺看着他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平稳,犹豫了半晌终于近乎虔诚地凑上前。
一个吻轻如薄翼,软软地落在了他的嘴角。

有事啊,但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是哪个你,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我全都超喜欢的。

那就下次再说吧,反正夏天才刚开始呢。


Fin.


接力走→ @野雾春渡  @岱阳 






我敲下最后一个字 时候也不早啦
祝两个小朋友一周年快乐

兜兜转转竟然就这么一年了 也算是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最初考虑这个活动的时候 想过很多奇妙的题材 
但最后还是写下了这篇记录 相信后面的写手也能带给大家更多有趣的相遇
从《一碗冰粉》开始 到这里结束 我的故事大概要就此告一段落了

也许夏天不会像我想的那般重来一遍
还是谢谢他们带给我们所有人的奇迹


那就下次再见吧 反正夏天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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